转眼之前,虞少爷怀胎四个半月,肚子大得没法站起来,时常腹痛难忍。
温大夫日日过来给他诊脉,检查腹腔内的情况。他说,虞鸣烨的寄生胎已经被挤入盆,用不了多久就要排出身体。
他每隔几天就会让大少爷喝一碗类似催产的中药,不同的是,催的不是刚坐稳的胎儿,而是虞鸣烨腹中六年来不断汲取他身体养分的寄生胎。
千夜看着整日痛苦辗转的虞大少爷,非常心疼,担忧地问温大夫,“那药这么猛烈,不会把孩子催下来吧?”
温晏之:“不会,胎儿到了这个月份,已经很牢固。它会拼命求生,排挤异物,争取生存的空间。”
他看了看千夜,隐晦地说,“那个……你要让虞少爷激动一点,有助于他娩出寄生胎。”末了又补充道:“越激动越好。”
千夜面露忧色,“不会有事吧?”他肚子那么大,无处下手啊。
温大夫:“不用担心。男体怀孕,比孕妇情欲要大。寄生胎下行,压住敏感的地方,所以……嗯……你尽管放开手脚。”
千夜点头答应。
虞鸣烨自己没办法站起来,但温大夫要他每日行走四个时辰。千夜便让小厮们架着他溜达。
天气越来越热,他经常累得大汗淋漓,不得不多喝水。腹内又没地方储存尿液,只能不停如厕。
虞老爷偶尔过来探望儿子,被他如山的胎腹惊得不知说什么好。
自打上次冯司令事件后,虞世安与千夜之间和缓许多。他问小媳妇,“鸣烨他……肚子不会胀破吧?”
此刻,看到儿子的痛苦,虞老爷十分后悔让他亲自怀胎。鸣烨撑不过去,怎么办?虽说,千夜进门之前,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冲喜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可是,前两个月,鸣烨已经有所好转。让他眼睁睁看着亲生儿子疼死,他实在不忍心。
千夜摇摇头,“温大夫说……不会。”但男性毕竟不比女性,有天然的生殖系统。虞鸣烨那个肚子,任谁看了都会担心,下一刻就要轰然破裂。
虞老爷私下询问温大夫,“鸣烨现在这个样子,还能不能开……刀,剖开肚子,取出那个……什么胎,他弟弟。”
温大夫叹了一口气,“虞少爷现在已经怀孕快五个月了。如果破开腹腔,取出寄生胎,他肚子上的皮肉还没长好,就要被新生胎儿撑开。所以,非做手术的话,也要将他的孩子取出来,终止妊辰。”因此,最初的时候,他就说过,怀胎比做手术危险百倍。
虞老爷沉默了,一边是开膛破肚,颗粒无收;一边是为了虞家香火,拼死闯一闯。他该怎样选择呢?
他想了整个下午,也没下定决心。虞家血脉固然重要,但儿子的命也是命。尤其下午看到他挺着小山一样的肚腹,疼得浑身发颤。他的心也不自觉绞痛起来。
实在无法,遣人请千夜过来。
不大一会,小媳妇走进花厅。在这个房间,她和虞老爷发生过太多事。
虞世安无精打采坐在椅子里,“你来了?”
千夜五步之外站定,“老爷深更半夜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虞老爷将上午与温大夫的谈话转述给千夜,“我实在难以抉择,找你来问问。你会怎么选?”
千夜双肩塌下,放松戒备,无力地坐在虞老爷对面,“我不知道。”日日与她耳鬓厮磨的人,如今深陷无边痛楚,她什么都做不了。
千夜忍不住落下眼泪,在虞少爷面前,她不敢哭。
虞世安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媳妇,以前的她,时而伪装柔顺、时而张牙舞爪,从未流露出脆弱无助的神色。
心随意动,虞老爷拍拍千夜的手,叹了口气。现在,他们两个人承受同样的悲恸与抉择。
千夜胡乱擦了把脸,吸吸鼻子,“我们不能决定鸣烨的生死。”
虞老爷点点头,“不然,你去问问他的想法?”
千夜:“好。”她站起身,向外走了两步,又道:“温大夫说,鸣烨就在这两天了。让我……嗯……多与他……”
虞老爷恍然抬头,“什么?”
千夜咬住嘴唇,“没什么……”
虞老爷站起来,“他肚子那样大,怎么与你……”
千夜嗫嚅,“就……和……你,一样……”
虞老爷吸了口气,瞬间红了脸。千夜走后,他脑子里不停闪现小媳妇压着鸣烨操干的场景。原来如此……他们圆房,也该是如此。怪不得沐宇宁常年不近女色,曾经只雌伏于他,却与千夜不清不楚。原来,竟是一样的……
千夜回来的时候,虞少爷刚刚睡醒,被丫鬟喂了点水。
他嗓音有些沙哑,“这么晚了,你做什么去了?”
千夜挥退丫鬟,上床靠在他身边,“刚才老爷找我,问我些话……”
虞少爷:“什么话?”
千夜:“老爷心疼你,想送你去洋医院,取出你肚子里的东西。但那样,你腹中的孩子,也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