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夏,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何砚单膝跪在她身侧,却因为不确定她伤到哪而没敢伸手碰她,只能抑着恐惧,强装镇定地用着听似平稳的语调和她说话。
原先及忙闪避的人群又逐渐聚集。
周遭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女孩子对于他刚才的提问也没给予回应,何砚弯低身子,在她耳边轻问:「韩夏,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韩夏勉强点了下头,痛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告诉我,哪里会痛?」
「手??右手??」她稍微睁开眼,费力地挤出几个字,眼泪就溢出眼角。
「还有吗?头会不会痛?脖子呢?」
她摇摇头,喘吁着,好一会才又开口,「扶我??扶我起来??」
「好,我扶你起来,如果会痛你就喊一声。」
何砚挺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倒在地上的女孩子搀起,暂且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他垂眸瞥过那呈现不自然弯曲的右手肘,心凉了一截。
「除了手以外,有没有撞到其他地方?或者有没有哪里特别痛?」他不敢大意,就怕她伤到了头部或颈椎,若是随意移动,恐怕造成二次伤害。
韩夏还是摇头。
何砚缓慢地环住她因疼痛而蜷缩的臂膀,「我抱你去保健室,好吗?」
裹着水雾的眸轻颤,韩夏抬眸看他,在那双总是清澈的眼里看见了未曾有过的恐惧。
「??」
他竟然这么害怕她受伤。
「韩夏?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了?还是我替你叫救护车?」女孩子不说话,眼里似又淌出更多的泪,何砚着急地不断追问,整个人慌得不像话。
把他手足无措的模样看尽,不知怎么地,韩夏忽然觉得也没那么痛了。
她摇摇头,「扶我起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何砚頷首,将人扶起。
「韩夏,你还好吗?排球社的人已经去保健室找校医——」向主办单位确认好状况的洪于晴走上前,一看见女孩子扭曲的右肱,吓得抽气。「韩夏,你、你的手??」
「我没事,只是应该没办法继续比赛了。」韩夏微微一笑,眉目尽是歉意。
「你这个笨蛋!都受伤了还管什么比赛!」洪于晴气骂,直接下令:「喂!学弟!你现在就带她去保健室,她要是再提一句比赛,我授权你用任何方式让她闭嘴!」
韩夏尷尬地看她一眼,「于晴??」
「闭嘴!你现在没资格说话!听你家邻居学弟的,否则我要你好看!」
韩夏:「??」
两人在议论纷纷的窸窣声中来到了保健室。
校医先是替女孩子把脱臼了右肘以三角巾做简易固定,再把四肢的伤口清理包扎,最后开了公假单,让何砚带着她去学校附近的综合医院掛号。
结束诊疗,何砚让韩夏在一楼的大厅等候,自己则拿着证件和单据去批价领药。
回来时,手里除了药袋,他还买了一份麵包和一罐常温的矿泉水,「药师说吃药前先吃点东西。」
「谢谢。」韩夏訥訥接过已经拆好包装的麵包,虚应一应地咬了一小口。
何砚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扭开瓶盖,转头问她,「要喝水吗?」
韩夏侧首看他,没有说话。
「不要吗?」见她不语,何砚抿唇,又把盖子旋了回去。
韩夏安静地看了他好一阵子,良久,低道,「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男孩子单薄的身子微震,拧着瓶身的掌又收紧了几分。他稍微别开脸,眼睫微垂,眸光被额前的瀏海遮挡了大半,随着时间过去,逐渐渲染成阴鬱。
许久,他哑着声开口:「对不起。」
「早知道你会受伤,我就不该只站在外面,我应该去场内的。」
「要是我在场内,就能在你跌倒的时候接住你,你就不会受伤了。」
「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
韩夏从没想过何砚会这样。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看见她受伤,他会这么自责。
这明明只是一场意外,他却认为错的人是自己,认为是他没有保护好她。这人明明念的是资优班啊,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像极了傻瓜?
眸光不自觉软了几分,韩夏放下手里的麵包,缓缓覆上他紧握着水瓶的手。
「何砚,这不是你的错。」
「??」
何砚愣怔着回过头,眼底是一片讶然。
女孩子的体温自指间渡入血液,逆流而上,淌入心口,漫漶四肢百骸。
「我没事,你不要自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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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韩夏艰难地冲了澡,下午比赛时她流了一身汗,头发不可能不洗,以至于光是完成沐浴和吹发这两件事,就耗上了整整一个鐘头。
好不容易结束这浩大的工程,她才打算进房,门铃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