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宫外的住所都已安排妥当,第一天回帝都,大长公主还是歇在宫外的公主府。姜颖姜洋都得了假,往宫外与祖母一起住去了。
姜颖说起来,宫外的宅子是太后娘娘着内务司做了修整的,宫内的殿宇则是荣烺带着她一起收拾的。
大长公主倚着软榻休息,“我也时常回来,顺柔和阿烺太客气了。”
“公主原本想邀大殿下一起迎接祖母,史师傅说这样有逾制之嫌,大殿下就没一起来。”姜颖盘腿坐一边,剥桔子给祖母吃。
大长公主吐出粒桔子籽,“那怎么还劳动公主呢。你该劝着公主些,我原也不在意这个。”
“公主才不会听史师傅的,她说史师傅做学问做方了脑袋,一点不懂亲情。说祖母您三年才归省一次,就该热热闹闹的,让世人都知道朝廷对您的尊敬,让大家都看到皇家的和睦,这样才是万民表率。”姜颖笑起来,“我看公主说的比史师傅在理。”
大长公主笑起来,与驸马道,“阿烺这孩子,一向有主见。”
姜驸马已年过六旬,西北的风沙染白他的鬓角,眉宇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美。姜驸马心中也对荣烺很有好感,“怪道你早就同我说,公主颇有不凡之处。”
“那是。”大长公主道,“我们都老了,以后还得看孩子们哪。”心里很待见荣烺,小小年纪就有帝室公主的气派。
咱们皇家人,要事事都听那些道学先生的,他们还不得造了反!
灯灭之八
殿下
正文
嘉平大长公主回帝都,宫里也添了许多热闹。
久不出门的郢王都特意去看望了这位长姐一遭,嘉平大长公主看他须发灰白,满面皱纹的模样,不禁道,“你虽比我小几岁,也有年纪了,差使虽要紧,也得多留心保养。”
郢王笑叹,“我也想保养些,只是难省心。”
“儿孙自有儿孙福。”嘉平大长公主年轻时与郢王不大亲近,如今都上了年纪,过往旧怨也淡了。嘉平大长公主听说了他家的事,私下问他,“现在你身边可有贴心人服侍。”
“也有的。许侧妃也还周到。”郢王身为亲王,身边自少不了侧妃妾室。
他如今这幅老掉渣的模样倒不全因郢王妃言语有失之故,实在是家丑不可外道。
郢王妃被关佛堂念经,王府内务得有人接手,郑氏在宫里住着不回去,郢王便让二儿媳暂且管家。
这里头有郢王与郢世子的私心,二儿媳是孙公府的姑娘,总不能委屈到郢王妃。
结果,这位孙氏接了账簿没三天,就称病请辞了。
这家没法儿管。
一本子烂账。
以亲王府的进项,竟然寅吃卯粮!
孙氏不过二儿媳,家中爵位与二房无关,她也不会拿自己私产填补公中。
而且,那账一看就不对。
孙氏自己也有嫁妆田,她嫁妆田不过中等,收成竟比上等的王府田地还多,这一看就知有猫腻。
这还只是粗翻账簿,再有王府的当铺店面,或自己经营或赁出去收租,也不该只这些收入。
孙氏不敢说也不敢问,只得病了。
郢王还不糊涂,亲儿媳都不接这管家的差,可知必有缘故。郢王问二儿子也没问出来,直接令身边管宗室银粮的幕僚来理他府中的账,不理还好,这一理,饶郢王亲娘也姓孙,也险没给郢王妃气死。
孙公府近年不大得意,郢王是知道的。
王府略作些补贴,郢王都是睁一眼闭一眼。
可你他娘的不能把我整个王府都贴给他孙家啊!
郢王气个半死,先把郢王妃身边的女管事拎出来挨个拷问,将这些作死的婆子抄家后发落到庄子上做苦头。
将郢王妃的私房抄个干净后,把佛堂里外都换了新人,让郢王妃只管安心念经!
府中处置了这吃里扒外的,府外庄铺上那些个蛀虫,郢王也没饶了他们。
所以,这些天,郢王都在处理府里的事。
跟孙公府的关系都淡了不少。
将里外处置干净,郢王正催着长子把长媳接回来,二儿媳也有私心,长媳却是个再公道不过的性子。
主要依郑氏的性情,叫她中饱私囊,她估计都不会。
郢王亲自到该大长公主府,还有一事相求,“皇姐,我那大孙女阿玥,跟咱们阿颖是同年,阿玥生在三月,生辰比阿颖大些。今年是孩子们及笄之年,前番我那蠢妇做的蠢事,我想请皇姐做阿玥及笄礼的正宾,不知皇姐可愿意?”
嘉平大长公主笑,“我若远在嘉平关是没法子,如今既赶上,自然乐意。我回帝都前就想着阿玥的及笄礼了,我还给她带了礼物。”
郢王再三谢过皇姐。
有大长公主做正宾,又是郑皇后亲自操持,荣玥是郢王府的嫡长孙女。且她母族出身勋贵,父亲也是宗室世子,她的及笄礼遍邀勋贵与帝都宗室,极为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