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真发到百姓手里没有?”荣烺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我还得去看看今冬米价,看是不是跟折子上写的一样。”
齐尚书一听就笑了,伸手在熏笼上方暖一暖,“看不出,殿下年纪不大,还净考虑百姓的事。”
“这不都是齐师傅你教我的么。你不是常说,为上者要体察百姓疾苦。我都是记心里的。”荣烺说,“天儿这么冷,不能咱们吃的饱饱的,穿的暖暖的,就忘了百姓啊。齐师傅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齐尚书眼角一抬,瞥荣烺,“我要说不是,那还是人么?”
荣烺笑两声,“我就知道齐师傅你不会拒绝我。你不是怕冷么,我让针线局给你做了领又厚实又暖和的披风,最适合冬天挡寒了。”
齐尚书心下生疑,看着荣烺,奇异道,“不就是出宫转转么,怎么还贿赂上了?”
“这怎么能是贿赂?我给师傅做件袍子,明明是我的关心!”荣烺哼道,“你不要,我就收回来。”
“那能不要么。”齐尚书看出这里头必是有鬼,“我都答应了,还不要袍子,岂不更亏。”
荣烺转瞋为喜,“这是我的心意。”
齐尚书听的牙发酸,看女弟子如今还是略带圆润的小女孩儿模样,待过几年,相貌长开,再加上这么张喜怒无常会哄人的嘴,真不知谁有这大福能接住。
此事说定。
荣烺当天特意穿一身玉青色锦袍,头发梳成少年一样的单髻,荣烺照照镜子,让宫人把她最喜欢的錾着小兔子的缠丝金冠拿出来戴上,再左右瞅瞅,晃晃耳朵上小兔子形状的坠子,这才满意了。
时下流行的首饰,不是葡萄就是葫芦,要不就是双喜字、喜雀鸟、凤凰纹之类大吉大利的东西,荣烺长大了,她有自己的审美,她喜欢小兔子,腰带都要绣只,衬着领口袖口的雪白风毛,别提多可爱。
她连披风上也是绣的小兔子与月亮,这身一穿上,荣烺多臭美了一刻钟。
齐尚书在正殿陪郑太后说话,郑太后道,“我看阿烺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这几天神秘兮兮的,你在外头别什么都由她。”
齐尚书说,“娘娘说的晚了。公主前儿刚赐了臣一领狐腋裘的斗篷,把臣收买了。”
郑太后一乐,“你这也够刚正不阿的。”
齐尚书谦逊的欠欠身,不再玩笑。“臣估摸着,公主约摸就是想各处看看。娘娘放心,臣已叫上了小楚将军,我们多带些人,纵是去人多的地方,也冲撞不到公主。”
郑太后颌首。
小时候挺沉静的孩子,越大越皮,可小孩子还不能闷着养,不然,闷的蔫瓜一样,岂不闷傻了。
荣烺臭美完毕,过来这边说话,辞过祖母,就同齐师傅一道出行了。
她当真先去帝都府施粥的地方看施粥。荣烺经常出宫,她并不是没见过穷人的孩子,这些百姓的穿戴自然不大好,模样也是透着寒苦。
其实,看不大清模样,寒冬腊月,身上多是打着补丁的旧袄旧衣,衣裳保暖性差,人们就围的格外严实,露在外面的眼睛冷滞瑟缩。只有几个孩子好奇又胆怯的打量着荣烺一行。
荣烺一行,浩浩荡荡,守卫的官兵都没敢拦。
荣烺看一眼锅里在咕嘟咕嘟冒泡的粥,看眼成色,挺稠的,书上说,要插筷不倒。荣烺要来筷子一试,虽然插筷有些歪,不过的确没倒。
她嗅嗅气味,同齐师傅道,“这粥味儿很怪,有点难闻。”
齐尚书为她细心解释,“小姐,这是陈年糙米,自然是有些陈旧味儿的。”
“这不是坏了么?”荣烺很有怀疑精神。
边儿上一个穿着酱色袍子一把稀疏胡须的老年官吏说,“贵人放心,前几日皇子殿下亲自来叮嘱过,让小臣等必得将粥熬好,周济贫寒百姓。这米虽陈,小臣们却不敢有丝毫马虎。”
荣烺点点头,“你有心了。”
老年官吏道,“陛下天恩,开仓赈济,小臣不过依吩咐办事。”
“那也有办好办坏。你管得严些,别叫人在米面上做文章,这些百姓得食,熬过今冬,你就是他们半个恩人。将来因果录上都得给你记一笔善行。”
既然她皇兄来过,那必是没问题的。
然后,荣烺又往米粮油店转了转,米价只较往年略贵一些,却也不算虚高。
转了这一圈,荣烺玩耍的心也淡了,跟齐师傅说,“真希望天下人每天都能吃的饱饱的,在暖烘烘的屋子里过日子。”
齐尚书道,“此亦我等臣子毕生所愿。”
看她不大乐,齐尚书慢慢开解她,“今年其实不错,辽北虽有小战事,对朝廷影响不大。米价会上涨,是因为近年百姓们日子好了。物价上扬,米价自然也会跟着长。”
荣烺的眼睛天真清澈,“那为什么日子好了,还有那么多排队吃赈济粮的百姓呢?”
齐尚书望着荣烺,“天下大同只是书生的想像。朝廷能救济穷苦,能安定四方,能让这世道安稳,这就是盛世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