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可你父亲生前欠了不少债务,债主前来讨要,你家只能以田地相抵。你母亲为了你们兄弟能读书,纺绩织布,女红刺绣。后来熬的眼睛渐渐坏了,又替人浆洗做活,耕种采收,十分辛劳。”
方御史眼眶微热。
是,母亲这一生,为他兄弟吃尽苦头。
荣烺继续道,“在帝都城,现如今女子要抛头露面做些挣钱活计都不容易,不知要忍受多少流言蜚语。你母亲当年,想必更加不易。”
荣烺挥挥手,“你们退下吧。”
三人也没再继续与荣烺辩帝都府之事,拎着帝都府尹退出万寿宫。
帝都府尹眼含热泪:真不知道您是这样的公主殿下啊!臣好像看到官场之途的新希望!
颜姑娘几人虽一直没说话,但公主说的,就是她们想说的。
就是这样,世上有不妥的事,凭什么公主不能管不能问啊!
啊,男女有别。
哼!当初若不是史姑太太,史太傅就要被老虎吃掉了。还有方御史,败家的是谁?养家的是谁?你靠谁才有今天的?
忘恩负义!
颜姑娘亲自捧茶给荣烺,“殿下渴了吧,快喝点茶,润润嗓子。”
荣烺得意,“我说的还成吧?”
“特别好。”罗湘道,“简直说出了我们的心声。”
史姑娘说,“特别有道理。我祖父心里也很佩老姑奶奶的勇敢,常说当初要不是有老姑奶奶把老虎吓跑,他非没命不可。”
荣玥说,“公主说的对。你做的都是好事,我娘说,好事就是好事,纵有再多人抵毁,好事就是好事。”
荣烺说,“阿玥姐你跟姨妈这般明理,就是郢王,太糊涂了。”
荣玥也无奈,“祖父可能是许久不读书了,我娘说,人不能不读书的。”
荣烺跟小伙伴们显摆一圈,吃半碗茶,又去问祖母,“祖母,你看我说的怎么样?”
郑太后面露骄傲,摸摸孙女的头,“这才是公主。”
郑太后忽然明白,阿烺虽是自幼在她膝下长大,受她影响颇多,但她与阿烺终究是极不同的。
阿烺生在皇室,一出生便与皇权血肉相连,这种密切就是皇权本身。
所以,阿烺对天下有强烈的责任感,同时也有天生的睥睨众生、包容众生的气度。
面对有所置疑的朝中重臣,阿烺没有丝毫惧意、半分恼怒,她愿意包容臣子的置疑与反对,同时会想办法说服他们,甚至试图指点他们。
这是只有从未向皇权弯过腰的人才拥有的强势与霸道。
儒家讲究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皇家人不会这样想,因为对他们而言,家就是天下。
郑太后抚摸着荣烺的小小面孔,想,这个孩子会超越我。
灯灭之三三
殿下
正文
丁相与郑太后君臣多年,他忽然明白郑太后的心情。就像他看到自己的长孙丁欢,那种感觉,并不是得到如何巨大的成就,而是从年轻孩子身上看到的,自己生命的延续。
荣烺转着圈儿的得意了一番,过去逗丁相,“丁师傅,你站这半日,也不替我说话。”
丁相好整以暇,“臣看殿下游刃有余,怎能贸然打断,那不有损殿下的光辉么。”
“丁师傅你是支持我的吧?”
“自然。”丁相斩钉截铁,“殿下深明大义,律法本就不能一味宽泛,若要治好万民,必得会拿捏其中的尺度分寸。”
荣烺熨帖极了,“丁师傅你真是明晓义理之人。”
丁相自然不是拘泥人,他还跟着在万寿宫蹭了顿午膳,下午到荣绵身边当差。相较于荣烺的锋锐,荣绵更斯文从容。
丁相说起朝中对这桩案子的议案,荣绵并不如何在意,“我听公主说起过,那男子委实不堪,略加严惩也是应当的。方御史他们是过于担心了,难道世间男子都似那不成器的一般?这样的事必竟是少数。”
就如荣绵所言,这件案子只是件微末小事。
对朝廷而言,搁平时,更是件刑部正眼不看的民案。
但因此案是荣烺出宫,在帝都府正堂之上旁听的案子,在民间引起的巨大讨论浪潮更在朝堂之上。
连丁欢这样在官学读书的都听说了,如丁璎这样在家里备嫁的也听家里的管事媳妇说趣闻逸事般说了一回。
丁太太掩口道,“竟能这样判?两个孩子都给了女方?那沽酒的女子可是与殿下有何渊源?阿璎你知不知道?”
丁璎笑,“殿下怎么可能认识沽酒的女掌柜?”
她想了想,说,“这案子虽判的前无古人,听着实在解气。”
丁太太快言快语,“哎,真是不容易,她一个女子,能在短短四五年间置下这偌大产业,寻常男人都没这样的本领。正因如此,才遭了忌恨。她那男人也是个蠢的,大树底下好乘凉,媳妇这么会赚钱,他在家教养孩子,一家子和美。有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