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烺冷哼一声,带着夏御史走了。
机要室内,满堂俱寂。
灯灭之九三
殿下
正文
“不能那样跟朝臣说话,会把别人吓坏的。”
“皇兄你看姓程的像是害怕的样子么?”荣烺咕咚咕咚喝着蜜水。
兄妹俩披星戴月回宫,荣晟帝就听闻了闺女用二十米大刀给右都御史发出死亡威胁的事。荣烺至今余怒未消,“父皇您不知道那个程御史多可恶,说皇兄天真,说我幼稚。好像天底下就他一个好人似的。”
荣晟帝对待臣子的态度与荣绵一致,“他哪里不对你提出来,俗话说先礼后兵,他说你不是,你立刻爆发,这不更显你的不是么。”
“我后来也想了,应该先驳回他的话!可我当时太生气了,简直气死我了,我就没想到讲理的事!”荣烺很实诚的跟父亲吐露心声。
荣晟帝忍俊不禁,“无妨。程御史是出名的嘴坏。”
“哎,我可算是为什么大家都对他退避三舍了。”荣烺想到李尚书又“扑哧”笑起来,跟父亲、祖母说李尚书的模样,“这样拉着方御史告状,方御史你管不管他,方御史你管不管他!哈哈哈,真的很像市坊大娘们拉拉扯扯。”
大家都没忍住笑意,郑太后道,“我看你这嘴也够呛。”
荣烺十分遗憾,“我要是给把程御史给骂个哑口无言,让他跪地求饶就好了。”
面对荣烺的心愿,纵她是一国公主,大家都在内心表示:基本是个妄想。
荣烺小小人生中第一次受此挫折,所以她晚上跟祖母一起睡。
她横躺床间,两条腿搭墙上,小脚丫一下下踩着墙上糊裱的锦缎。郑太后说,“熄灯了啊。”
荣烺问,“祖母,你觉着我很幼稚么?”
郑太后知道她问的是程蔷说的那句话,郑太后先问荣烺,“你当时为什么要说‘愿意为国事被利用’的话?”
“我当时就看出程御史必是要利用我的身份达成什么目的。这也没什么,我也愿意帮忙。可既然都是帮忙,我就想表现的大公无私些。”
“这倒是。”自小就有些臭美。
荣烺很敏锐,她翻身趴祖母身边,“祖母,你也觉着我这话幼稚么?我觉着说的挺好的呀。当时夏御史就显出既惊讶又佩服的神色。”
“你看,同一句话,就有人佩服你,有人笑你。”郑太后道,“你耿耿于怀,是因为你知道,程御史非等闲之辈。佩服你的是七品巡察御史,笑你的却是正二品右都御史。”
“对啊。”虽然不想承认,可这是事实。荣烺说,“这有什么可笑的?”j
“阿烺,你认为什么是皇家呢?”郑太后问。
荣烺说,“皇家就是皇家啊!我是公主,祖母是太后,父皇是皇帝,皇兄是皇子,母后是皇后,这就是皇家啊。”
郑太后问她,“你为什么把自己放在最先说。论辈份,正常的顺序是我、皇帝、皇后、阿绵,最后才是你。论身份,也应该是皇帝、我、皇后、阿绵,最后才是你。你却把自己说在最先?”
“这有什么关系啊。”荣烺觉着只是随口一说。
郑太后的目光中映着明亮烛火,“皇家就是永远将自己排在首位的家族。”
荣烺看向祖母,郑太后随意梳弄下散开的长发,“民间有句话,习成文武艺,售于帝王家。他们的文武艺是要被帝王家所用的,所以,帝王家用士卒、将领、文臣、勋贵、宗亲来治理天下。”
“用。既是使用也是利用。”
“可皇家一样为国事操碎了心。”
“但皇家有天下供养,享天下至尊权位。”郑太后眼睛弯了弯,看向荣烺,“你很像先帝,也有些像太祖皇帝。”
“我可不喜欢太祖皇帝,他有些狭隘的。”
“对。那真是最自私的人,不论什么样的承诺都可以打破,不论什么人的都能牺牲。凡所能利用之物,绝不放过。为达目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整个天下都在他的注视下瑟瑟发抖。”郑太后问荣烺,“你这么听着太祖皇帝是什么样的人?”
荣烺说,“很冷酷,品性也不好。”
“他年轻时以机敏果敢、侠义心肠闻名乡里。彼是乱世,兄弟有难,他带人百里相援。后来领一支义军,从不令侵扰百姓。后来,杀尽兄弟,诛尽其族也是他。战后屠城,赤火连天的也是他。”
“那他是变成怪物了吗?”
“不。他只是成为了帝王。”
“可史书上也有许多仁厚的君王。”
“你觉着我仁厚吗?你父皇仁厚么?”
“当然了。”
“那你好好看着我们,就会明白为什么程御史会那样说了。”
尽管与程御史已经到了臭脸的地步,荣烺还是坚持每天去御史台,她跟夏御史约好了要去帮忙。
不同于程御史的刻薄,夏御史显得可爱多了。
“多亏殿下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