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干嘛考科举?”
“也念了许多年的书。中了解元后大家都让我去考,我就去了。”赵族长大概是怕荣烺再抓他的手,将手双抄袖里,“再说这世道有功名比较方便,我也想去帝都看看。”
“帝都人事复杂,过的颇累。我素来有始有终,既然做庶吉士,就会做到结业。”赵族长道,“我的确对林相动了恻隐之心,倒不是觉着他冤枉。我给他跑腿时你知道他把我使唤的,我险没累死。那老东西,我能尽的心都尽了。”
荣烺呷口茶,心说,装模作样拿人当借口时就一口一个林相,现在不用人家了,就成老东西了。赵族长您这人品也不咋地。
赵族长觉着自己可怜极了,“托在内阁跑腿的福,我当时虽微末小官,也对朝政略有了解。太后娘娘与郑家必然能胜出,依太后娘娘的精明强干,朝廷也能运转的不错。我有幸生于太平年代,眼下盛世之时,就是要让百姓万民得以安枕度日。我就辞官回家了。”
荣烺瞪眼,“这么简单?”
“是啊。”赵族长说,“我本来也不喜欢做官。殿下你年纪尚小,不是所有人念两本圣贤书就都想着为官做宰的。
你看我家,也算书香门第。我大哥侄子族人们都在做官,虽官职不高,也足以令我在家悠然度日了。我读书是因为我喜欢读书,太阳好的时候,捡本书晒的暖暖的读。阴雨的时候,坐在窗畔听着雨声翻几页。若有余力,还能教一教小学生,给孩子启蒙。
开封是我的家,我的亲人都在这里。我也愿意守护这里。”
荣烺眯着眼紧盯赵族长,“你这样有才华,你当时辞官我祖母没留你么?”
“留了。但我志不在此,朝中不乏人才,太后娘娘愿意成全我这闲散草民。”
“你既然对朝政无意,为何还对流言那样敏锐,对我这般关心?”
“这种算敏锐?”赵族长问荣烺,“这种一听到耳朵里就知前因后果的事,人人都懂吧?”
因为荣烺也属天资非凡那类,想了想,点头,“这也是。”
如果这屋里还有第三个人,肯定就能告诉这俩人,这真不是一听到耳朵里就知前因后果的事。
荣烺说,“那你是替我留意么?”
“因为我接到齐妈的来信。”
大概是赵族长的眼神太明显,荣烺一下子就明白赵族长说的“齐妈”是谁了,她哈哈大笑,笑一阵对赵族长道,“让齐师傅知道你给他取这样的名字,他一定会写信来教训你的。”
赵族长翻个美丽的白眼,“我怕他?”
“齐师傅写信让你帮助我吗?”
赵族长一言难尽,起身到挨墙书架上取过来个匣子,打开匣子将信递给荣烺。荣烺自信封里取出来,展开,然后瞠大眼眸。
信上就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的五个字:我的女弟子。
不过,从字迹上就能看出齐师傅写这五个字时有多得意。荣烺有些欢喜的笑了,佯作责怪,“你们通信好奇怪,字都写这么少么。”
把信还给赵族长。
赵族长重放匣中。
荣烺心知字虽少,意思却一点不少。果然是她的齐师傅,即便不在身边也在为她操心,为她保驾护航。
荣烺心里暖暖的,问赵族长,“你既然对做官兴致不高,那为何进翰林做庶吉士呢?”
“因为朋友啊。”赵族长露出很温暖的笑意,“虽然帝都也有许多蠢才,我也很幸运认识了好几个朋友。朋友们都劝我考庶吉士,我就去考了。”
“那朋友们都留下来做官了?你怎么没留呢?”
“没兴趣。我对做官的生活没兴趣。”赵族长坦率回答。
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人!
荣烺问,“那你读书多年,你就没有想过,在一位英明绝伦君主的率领下,与君王一起挥斥方遒治理天下。那当是何等潇洒气概!”
赵族长浅笑,然后回答,“没有。”
“不。你一定想过。”荣烺望向窗外枝繁叶茂的椿树,笃定道,“你这样爱惜自己的家乡,爱惜书院的孩子,你肯定想过能为这天下尽一份力。那不仅是开封这一方水土,那是更大的天下。你有这样的胸怀。”
荣烺的眼睛似是望入赵族长的内心深处,“你依旧不能坦诚以待么?”
赵族长失笑,“被殿下看到这一步,似乎不能再搪塞了吧。”
荣烺等着赵族长的回答。j
笑意在赵族长的脸上一点点消失,他的眼神变的严厉,如同荣烺先时审视他那般审视着荣烺,问,“殿下真的想听么?不是什么动听的话。说不定殿下会恼羞成怒也不一定。”
荣烺一挑眉角,“你只管说,我要听真话。”
赵族长吁了口气,“因为我虽曾经维护过太后,但我并不愿意辅佐现在的君王。”
不待荣烺问为何,赵族长已道,“我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捧上忠心献君王之人,我的忠心,价值连城。
不是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