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颖悄悄告诉丈夫,“你不觉着阿烺与郑世子走的很近么?”
荣绵随口道,“郑世子比我还年长哪。”
“也不算离了格。”姜颖道,“你想,郑世子都年过弱冠也未定下亲事。今天也是他陪阿烺出宫的。”
荣绵渐渐蹙起眉角,姜颖见他这般,问,“你这是不乐意?”
“没有。就是从未想过。阿烺还是小孩子哪。”
“那可得开始想了。阿烺明年就十四岁了,现在到宫里请安的诰命夫人们,只要家里有儿孙且年纪相仿的,就没有不介绍自己儿孙的。”
荣绵揉起额角,“这都什么呀。这些诰命也想的太长远了。”
姜颖瞅着他直笑。
荣绵烦恼的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转两圈,郑重托付妻子,“阿烺的事必是父皇、皇祖母做主,要是皇祖母有看中的人选,你悄悄告诉我,我先令方御史去细细查一查底细才好。”
姜颖瞠目结舌,“公主选驸马还要御史查底细?”
“哎,你看顺柔姑妈,多好的人,就是当时没看清,耽搁一辈子。咱们就阿烺这一个妹妹,自然要多留心。”
给妹妹选一位德才兼备的妹婿,是身为兄长的责任。
而且,荣绵也有一位标竿做为考量,“能寻到一位像姑祖父这样的人就好了。”
姜颖笑,“这可是至高赞美。”
“姑祖父本来就很好。”
这一年是充满凶兆的一年。
十一月中,发生了非常不吉利的血月事件。
先是月亮被天狗吞没,待天狗退去时,一轮血月升上半空,映照天地万物。
荣烺听到院中传来宫女惊恐的声音,那时她还没休息,立刻到窗前,推窗一看,天上的血色月亮就如同一只俯视人世的血色眼珠一般,散发着冰冷邪恶的光芒,那种颜色,令一向胆大的荣烺也不禁心头升起一股浓浓的不祥之感。
女官喝斥了宫女,荣烺皱眉盯着那月亮看了一会儿,转头对林司仪说,“林妈妈,打发几个胆子大的宫人,两人一组,去阿颜她们几个院里看看,让她们不要害怕。林妈妈,你去祖母那里,告诉祖母我没事,也一点儿都不怕,让祖母不要担心。”
万寿宫一向调理宫人有方,大家很快镇定下来。
林司仪刚出院门就遇到了柳嬷嬷,柳嬷嬷是来看荣烺的,两人略说几句话,林司仪依旧去正寝殿给郑太后请安,郑太后知道荣烺并未受惊也就放心了。
柳嬷嬷到梨花院,见荣烺披着厚衣在院中溜达,倒是吓的不轻,忙上前问,“我的小祖宗,您怎么还在院里呆着哪?”
“我瞧瞧这东西哪儿可怕来着。”荣烺指指天幕上的红月亮,“初一见有些异样,看久了也就那样。”
“这有啥可看的,不就跟办喜事时的喜蛋一样么。”柳嬷嬷忙扶她进屋,“晚上风凉,别冻着。”
翌日早朝自然有一番讨论,但天相这东西,非人力所及,也就只能讨论讨论了。
倒是帝都府接到几起报案,有小贼趁天相不吉盗窃,主人家只顾着害怕红月亮,没注意财物,被盗去一空,遂到帝都府报案。
然后,没几日,太医院左院判来报,说安国公不大好了。
左院判这样说,就是已近弥留。
郑太后打发了左院判,令柳嬷嬷备些药材赏赐安国公。荣烺想到阿李刚刚出嫁没几日,安国公就要过逝。虽说也不算没心理准备,到底是件令人伤感的事。
她一向爱心泛滥,先替朋友阿李伤心一回,又替人家安公府伤感一遭,然后说,“干脆我去看看安国公,顺带把药材带给他。哎,阿李得多难过啊。”
郑太后道,“那你就去吧。看看安公府可有什么难处,问一问他们。”
荣烺就代表万寿宫亲去安公府探了一回病。
安国公神志依旧清醒,只是人很瘦了,先是感谢太后娘娘的恩典,又谢过公主亲自探望的恩情。
“真是太可惜了。殿下尚未长大,臣却即将西行。这些年一直在病中,也未能与殿下深交。或有来生,能够报效朝廷深恩。”
“哎,虽说病的有点重,但你自己不能这样想,你得凡事往好里想。阿李才刚成亲,兴许明年你就能抱上外孙了。你家小李也还很小,需要你看顾他长大呢。待你好了,咱们有的是日子聊天说话,还怕没机会报答朝廷么。朝廷可需要国公你这样的人才当牛做马哪。”
安国公病中都给荣烺的话逗笑,只是笑声中也难掩虚弱。
“是啊,必会应殿下这话的。”安国公的目光平静明亮,“前番殿下对唐家叔父说的话,叔父都转告给臣了。殿下,臣能将臣这一双儿女托付给您么?”
荣烺毫不犹豫答应下来,“没问题。我接受这桩托付。你放心吧,以后阿李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是不会让她吃一点亏的。小李你也尽管放心,待他长大,朝廷必给他历练的机会。他有不足,我会好好教导他,一定让他长成像国公您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