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迪丝的那份去看看这个飞速发展的世界。两种心态混在一起让卡洛琳最终还是选择了活下去,而那时候经济大萧条刚刚开始,出租屋的租客们纷纷失业,就连和善的房东莱顿女士的积蓄都见了底,不得不拍卖房子来还债,卡洛琳自然没地方住了,带着所有的家私开始颠沛流离的生活。
然而就算是在最困难的日子里,她也不曾想过把伊迪丝留下的东西卖了换钱——尽管那些东西本身确实也不太值钱,但卖了它们总归能换一点钱财。但卡洛琳坚决不卖,她宁可睡在天桥下都不愿意把那些承载着爱人回忆的东西递到别人手上。
后来到了1933年时,经济终于有了复苏的迹象,卡洛琳在这几年中靠打各种临时工勉强保持饿不死的状态,狭小的集装箱公寓是她躲避风雨的地方。就在这一年,她终于迎来了人生的转折点,因为玛姬生了一个女儿叫茱莉亚·科尔曼,卡洛琳有幸获得了做小茱莉亚保姆的机会。
这个保姆实际上也就做了叁年左右,等到茱莉亚开始认字,卡洛琳就不想干直接辞职了。然而科尔曼不愧是财大气粗的商人家,这叁年间的收入足够卡洛琳购得属于自己的房产。尽管买的只是一间地势偏僻的小公寓,并且之后还有房贷要还,跟之前紧巴巴租房的日子比起来也已经是大不相同。尽管卡洛琳和玛姬分别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她们依然在之后的日子里保持着一定程度的联系。两年前玛姬以74岁的年纪寿终正寝,卡洛琳去参加了她的葬礼。
辞去保姆的职务后,卡洛琳跑去了安娜·布朗的事务所做了一段时间的侦探助手。虽然布朗那自恋的臭毛病令卡洛琳相当受不了,但她也必须承认布朗是真的有很强的知识储备,在她任职期间也不吝啬地教会了她很多东西。
还有另外一个人,埃莉诺。大萧条爆发后,卡洛琳有一次在去领救济的路上偶然遇见了她。两人聊了几句,得知埃莉诺的父亲前不久因病去世了,虽然客观上而言,这对埃莉诺及家人都是一种解脱,但不影响她对此表现得万分悲痛。
卡洛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埃莉诺,她那时候还没从伊迪丝离开的打击中走出来,却也不可能跟埃莉诺说明真实情况。所做的只有拍拍对方的肩膀表示遗憾了。
顺便一提,“丝绒窗帘”在1930年的时候倒闭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酒吧,在大萧条的影响下自然没办法继续经营下去了。
因着之前卡洛琳被开除后两人的那番对话,她和埃莉诺始终没办法恢复以往在酒吧打工时的友好关系。二人后来又做了一段时间同事,是在1941年美国参加了二战后,两人一起去了生产军粮的流水线上做过工人。埃莉诺自始至终都无法理解同性之间的爱情,甚至在那时候还尝试着撮合卡洛琳和一个喜欢她的男性同事,后来见卡洛琳不为所动就最终放弃了。二战结束以后埃莉诺和一位士兵结了婚,至此卡洛琳就再也没有和她联系过。
再者就是卡洛琳的母亲梅丽莎。那次街上对峙过后,卡洛琳就再没见过梅丽莎了,她觉得这样互不干涉的生活就挺好,左右她跟梅丽莎也没什么可聊的。
卡洛琳在这漫长的五十年间并非没有想过另找对象。然而她悲哀地发现,她和周围的所有人都仿佛隔了一层无形的墙壁,她孤零零地一个人呆在这头,其他人在另一边。而那些曾经和她在同一侧的人已经永远离开了。就算她再找一个和伊迪丝差不多的人,对方也没有那些和她并肩作战,对抗吸血鬼的记忆,因而永远不会和她达成真正的互相理解。
于是她就继续一个人生活,偶尔闲着没事干就把那天在街头和伊迪丝拍的合照拿出来怀念一下过去。有一次她揣着那张照片来到了她曾经住过的那间破败的出租屋——就是奥康纳的那间,不过当时随着奥康纳入狱,这间屋子早已易主,经过一番修整已经焕然一新,自然,也换了一批租客。
其实,不找其他人也能活下去。卡洛琳是这么觉得的。
她在伊迪丝死去,并下决心继续活着的时候就打定主意,有生之年一定要到访英国一次,并且无论如何都要去伦敦。因为伦敦是伊迪丝的故乡,她想亲眼看看伊迪丝长大的地方。
而现在,她已经69岁,这个目标终于得以实现。
“您在想什么呢?”
露西的话让卡洛琳从漂浮的思绪中抽身,回归现实。她对露西笑笑,“没什么,人年纪大了就总是忍不住回想一下年轻时的事。感觉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又好像是在做梦。”
“哦~原来如此。我现在也会回忆我小学中学时候的事呢。”露西道。
卡洛琳噗嗤一笑。“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大把的事情等着你哩。”
“也对。您今天下午还有什么打算吗?”露西好奇地问。
“嗯,可能喝完这杯酒我就去泰晤士河边走走吧,今天可是个大晴天,不能浪费呀。”
“喔,那很好呀,泰晤士河的景色可漂亮了。之前我和我的朋友去那儿画过风景素描……”
“哎呀,你还会画画?那可真厉害。”
如此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