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妈咪。”
“小珍,最近还好吗。”凯莉亲昵地唤着汤淽的乳名。
汤淽以另外一个名字出生,出生纸写的是这个由凯莉取的名字——汤礼珍。幼稚园毕业,乔治嫌不好听,把她名字换成汤淽,五岁以后,亲朋好友都知道她是汤淽,而不知道她以前叫汤莉珍。
汤淽听见她的声音,浅浅地笑:“我还不错,最近在上中文课。”
“那挺好的啊,你uncle说他也想学中文。”凯莉移开屏幕,训斥那只咬拖鞋的狗,然后对着汤淽说:“我们刚从巴厘岛回来,本来想立刻call你,但是乐乐不知吞了什么东西,上吐下泻,我把它送到宠物医院做了手术,现在刚康复没几天,又开始乱咬。”
可惜,汤淽不懂得如何安慰,上了这么多中文课,阅读这么多书,她依旧不懂得如何在字里行间表达心情。
她支着手机看画面里的阳光,与窗外晦暗的天色截然相反,仿佛在做黑白颠倒的梦,最后变得那么无趣:“祝它早日康复。”
“它会的。”
凯莉被阳光照得皮肤通透,五十岁仍不忘用奢侈的粉底补雀斑,将寡淡的欧洲肉桂红当作东方女人嘴唇的点缀,毫无违和感,她随意地问:“你爹地呢。”
汤淽淡淡地回答,丝毫没有感情:“他在工作室,杰西卡在加班。”
凯莉表情一滞,手心被狗狗湿漉漉地舔着,那么潮湿,她觉得孩子的心定也如此,又问:“你现在上学够零花吗,他有给你吗。”
凯莉的小珍,她十月怀胎的心肝宝贝如实回答:“给了,你不用担心。”
“好。”镜头外有人喊,凯莉转过头回复,回来看见汤淽无神的表情,不禁软了语气:“小珍……妈咪永远爱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一定要call back,现在这边是早晨,我要做早餐了。”
“嗯,拜拜。”
拔萃的学生走得七七八八,七仔亮着灯,麦以皓赶到的时候看见陈笛佳难受地趴在桌子上,他快步走到她面前蹲下来,她侧趴着闭眼,睫毛眼角沾湿,他从口袋抽一张纸出来擦,她有感觉,动了动嘴,干裂得爆皮,粗糙的深红纹路一道又一道。
“你为什么来了,好烦,我是不是真的……一个人会不行……”
陈笛佳不自觉地埋怨,麦以皓望见喝空的益力多,然后转移目光,余家宸就这样坐在对面,果真没有碰陈笛佳一丝一毫,他不知如何形容当下这种心情,那么浓烈阴沉,汤淽说的是真的,因为那样的举动只有麦以皓熟悉的陈笛佳才能做得出来。
麦以皓神情复杂地问疼得不知天地何在的陈笛佳,“你很想一个人?”
陈笛佳痛得鼻子都红,只想强调:“阿皓,我好痛,你带我回家。”
“好好好。”
余家宸把杂志扔进书包准备走人,麦以皓捏着陈笛佳的手,没有理他,余家宸拎着书包,想说什么,又算数。
方才,在充满学生仔生动喧闹的夏日傍晚,风撞击头顶上的樟叶磨出淅淅沥沥的声音,他开始相信她确实把他当作朋友来倾诉,听她不带警备地吐露心声:“你们男生是不是不喜欢女朋友管得太严,我觉得麦以皓最近很奇怪啊……”
余家宸不打算插手其他人的感情,他是男生,麦以皓是男生,但不是所有男生都能被如此囊括在内。
“顶,讲啊,你们是不是都这样。”陈笛佳忍不住翻个白眼,肚子隐隐作痛。
“你要问他,问我没有用。”余家宸先是冷漠地看着她,她听完以后依旧瞪着个双眼,逼迫他突然笑了出来:“陈笛佳,你觉得你这态度适合出来交朋友吗。”
“哇,先不管我适不适合,你就很适合,笑起来真的很靓仔喔……”她只挑重点赞叹,眨眨眼,惊喜于他的笑容竟有神奇的止痛作用,抵得过什么丸什么丸,她望向衬托余家宸气质的道具——电影杂志,梨涡冒出:“我都好钟意电影。”
他把杂志反过来,推到她面前,而她为了转移注意力,把九二年《家有喜事》复述了一遍,最喜欢leslie和毛舜筠吵架拌嘴后你侬我侬,波士顿焗龙虾配吴君如戴包租婆发卷的装扮,周星驰张曼玉巴黎铁塔反转反转再反转,电视机坏了只好把金鱼缸移到屏幕面前当中场休息,还有闽南语版《相逢何必曾相识》。
讲完,她把杂志猛地一盖,“那我们现在可以做friend了吧。”
直到麦以皓赶来,陈笛佳才收声不再讲下去,而余家宸也没有回应。
麦以皓把陈笛佳背在身后,她搂紧他的脖子,丝毫不关照地把干裂的唇贴于他低温耳畔:“有部新戏要上,等我好了你要陪我去,听到没?”
原本还想说要让他推掉所有schedule,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应该减少一点点控制欲,对,就一点点。
麦以皓拍她的臀,“没得你吃爆谷,可乐也不能喝。”
“知道了啦,快给我亲一下。”陈笛佳怀疑自己想多,把疑虑抛之脑后,欣然地在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