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出来。往上爬的目的达成,他脸上却一时没见喜意,后怕的情绪还在心间萦绕。他无比确信自己一旦没能起到预想中的作用,会被毫不犹豫地舍弃。
王崇玄走后,书房里的顾易也没见什么高兴的神色,只垂眼思索着接下来的安排。不多一会儿,又有新的人进入书房,都是些差不多的事,只要将情绪剥离在外,单以利弊来衡量的话,事情其实变得很容易处理。一直到暮色合下,终于不会再有人登门拜访。燃了一整日的炭火似乎有些熄了,连日光也渐渐隐没,屋子里冷得过分。顾易想要叫人添点炭来,但是张了张嘴又觉得不必。他抬手按了按额头,提笔在纸上写了些什么,看了几眼,就将纸扔进旁边的炭盆里去。火焰倏地窜起,倒影在漆黑的瞳孔中,仿佛连火光也是冷色调的。房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顾易立刻转头看过去,神色凌厉。但见来人之后,原本冰凉的神情宛若融雪般温和下去,他轻轻唤了一声,“月娘。”不自觉地绽开笑意之后,又问“你怎么过来了”卢皎月“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顾易总是不大喜欢这种事的。除了特定的几个人过来,其他人登门拜访之后,多数时候会有个情绪低潮期。顾易又不是主动透露负面情绪的人,要是卢皎月不过来的话,他会选择一个人默默消化这些负面情绪,或者将它们压着积攒起来。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解决办法。顾易听着卢皎月这话,神情忍不住更加柔软下去,口中却是道“我没事。”在对面那不赞同的目光下,他终于放弃了强撑,低低开口恳求“月娘,你过来一点。”卢皎月刚刚走过去几步,就被环着腰往前带到了怀中。顾易这动作有点突然,但是卢皎月倒没有多意外,顺着对方的动作环了过去,安抚地在脊背上拍了拍。但是这次的情况好像更严重一点,顾易只抱了一会儿,就亲吻了过来。一开始只是唇和颈侧的肌肤碰触,呼吸的热气激得脖颈处的脉搏加快,湿润的痕迹一路向上,轻轻落在唇上。顾易的亲吻一向很缠人,像是即将溺死者抓住最后一口气一样,细密又漫长。但在察觉到身侧人呼吸渐渐急促的时候,顾易还是退开了。月娘的身体不好,憋气太久会晕过去的。他轻轻拍着卢皎月的肩膀顺气,这下子倒是分不清谁在安慰谁了。卢皎月轻轻呼着气,缓过来一点,终于能开口问“发生什么了”顾易的情绪不太对劲,要是平常的话,他最多抱一抱。顾易沉默了一会儿,低道“王崇玄求为夏州刺史。”卢皎月点点头,等着顾易接着往下说顾易并不喜欢这种利益交换,但是这些年间也早就习惯了,不至于因此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肯定还有别的什么事。顾易没有立刻接下去。卢皎月也并未催促,只是耐着性子等待。果然,在一段更久的沉默之后,他低声“他说谋大事。”谋什么“大事”王崇玄并不知道他和彭城王、和侯异之间不死不休的怨恨,并不知道他一定要彭城王死的理由。他如今这个地步,如果再进一步,那该是什么顾易语气带着些茫然“我好像回不去了。”到时候、他真的还能退吗但是他又不可能罢手。因为陈帝是不会给他公道的。彭城王是陈帝的胞弟,在陈帝的亲生儿子长成之前,同胞兄弟就是他最天然的、最有力的政治盟友。只要彭城王没有谋反,陈帝就会不遗余力地保他。顾易还没有天真到以为只要将证据摆出来,陈帝就会站在顾家这一边。陈帝不会的。他不会为了一个外人,去杀死自己的亲生兄弟。于是,帝王不给的公道,他只能亲自去讨、亲自去要。但是讨完公道之后呢顾易不敢去想。这条路没有办法回头,但是他又不得不踏上来。等路走到尽头,他还是他吗黑暗中摸索久了,他好像连自己都迷失了。这种又冰冷又茫然的无依凭感中,顾易却感觉到一条柔软地手臂自身后环过来,另一只手轻覆上面颊,指腹轻柔地描绘着面部的轮廓,他想要抬头的时候,额头被轻轻地抵住。她贴了过来,清雅的面容近在咫尺,温柔的声音落耳中,“我陪着你。”顾易呼吸滞住了。短暂的停顿之后,他近乎急切地亲吻过去,手指穿过发丝按住后脑,手臂揽住腰肢,他几乎想将人揉到自己的怀中。他听见自己哑着声唤,“月娘”声音低沉、艰涩,带着夹杂着喘声的浓重渴求。卢皎月怔了一下,还是一点点放柔和了表情,“可以。”碰落的发髻跌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青丝如瀑散下,遮住了那一段白玉般莹润的肩膀。顾易此前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做出这样放肆的事来。岁既晏兮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