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想着到梅兰面前, 去告我的刁状——哈哈哈, 来, 来,先别上马车,一起吃个早饭再回去吧?说真的,你到底何时动身,梅兰也说了,我们同学都想请你吃个饭,为你壮壮行色呢!”
&esp;&esp;顾眉生略微犹豫了一下,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转身让推着自行车的跑腿,把他后座上绑着的丹宁布软包取下,“车钱不用还我了,大哥你先去做别的生意吧,我这里吃完饭,若是咱们恰好遇上,你再把我送到乘车处便是了。”
&esp;&esp;原来,从码头登岸,再到乘车处也好,澡堂子也罢,都有一条不短的路途,而随着羊城港的发展,为了缓解交通压力,乘车处被安排在码头之外大概还要走个数百米的地方,一些腿脚便给的旅客,自己走走也就罢了,倘若上了年纪行动不便,或者携带了不少行囊,就势必要人帮忙了。
&esp;&esp;便有这种专门来回在乘车处和码头的跑腿,推着自行车,每个月给码头交钱,得闲也要去上课学规矩,换来在这里招揽生意的特殊许可——这样一趟也不便宜,自行车这种,搭个包裹、小箱子的,雇一次要两文钱,而三轮车可以搭载更多行李,人也能跟着坐上去的,便要五文钱了。
&esp;&esp;别看价格昂贵,但如今搭船出行的人客很多,这些人的生意依然相当好,一艘客船靠岸,往往可以跑出几趟来:本身客人们登岸也要排队,一趟趟的过搭板,前头人走了,他们飞蹬车回去,后头的还没上岸呢!
&esp;&esp;也是因此,他们最怕的就是在路上耽搁了,顾眉生叫停了车子,到路边来和张卿子说话,这跑腿本来有些不耐烦,听顾眉生这么一说,立刻眉开眼笑,许诺道,“成!你们只管慢慢吃,待我这波客人接完了,若是还没走,便来守着等,总不让车钱白给了!”
&esp;&esp;说着,便忙忙地飞蹬车去远了,张卿子相帮着顾眉生,把她行囊提到早餐店里,“掌柜的,来壶茶,艇仔粥、肠粉,烫一碟菜心吧?再来一碟萝卜糕,蒸排骨、虾饺——”
&esp;&esp;“好了,好了。”顾眉生忙道,“这样吃法,可是过日子的?你这是要把我给吃穷!”
&esp;&esp;张卿子笑道,“什么,原来是你做东?那我更要吃大户了!掌柜的再来一碗鱼翅!”
&esp;&esp;固然港区的门店,在海边以及沿着这条都城大道两侧的饭馆,不但价格昂贵,而且用料都是上乘,但鱼翅羹这东西还是不可能常设的。这东西,因为取来的手法比较残忍,也没有特殊的药用价值,和燕窝一样,都是过时的补品。
&esp;&esp;买地的新贵是不吃它们的,也没有人特意去捕捉,就算偶然有一点干货,那也是渔民撒网捕到鲨鱼之后,从死鱼身上割下来的,自己不忍心浪费了,偷偷晒干的。一般的海货店也不卖,更不要说这茶楼了。
&esp;&esp;顾眉生忖道,“张卿子只是一句话就露馅了,看来他们家平时还是惯吃这东西的。至少长辈的还有进补,大概是他们家那老爷子,罢了,也是快百岁的人了,怎么吃都不过分的。”
&esp;&esp;两人都是身家丰厚之辈,倒不用为了一顿便饭的东道你争我抢的,张卿子这样说的意思,就是他要请客。顾眉生也不推辞,找了一处远离茶博士的僻静位置,坐下和他叙过别情。伙计很快就送了一壶滚烫的热茶上来,还有一碟瓜子,这是其余茶楼所没有的——
&esp;&esp;其余茶楼里,这会儿挤满了都是早起的老头老太太,刚把孙儿孙女送去上学,买了菜回家,过来一盏茶要吃到中午,聊些闲谝、听那茶博士读报纸读话本,倘若还免费供应瓜子,那还了得?
&esp;&esp;也就是这茶楼的价格是其余地方的三四倍,这才会供应瓜子,又比较宽敞,还有僻静地方给茶客们选择,倘若是要谈生意,去二楼的包间那就更雅静了。这茶楼和姑苏等地的知名茶楼比,差就差在占地还不够大,姑苏茶楼出名的戏台,这里是搭不出来的,羊城港大家都忙碌,茶楼里也没有人唱戏。
&esp;&esp;茶楼的点心,都是不怕蒸的,铺子还没开门以前,就入笼了,因此,大多茶点上来的都很快,两人还没寒暄完呢,几乎就都上齐了,张卿子夹了一块萝卜糕到碟子里,用筷子划拉开降温,口中继续解释着自己怎么又要值夜班了,“……还不是那个滚筒风帆船,本来,过渡技术,没有打算怎么大量制造的。但上头一句话——蒸汽船海用的时间线太长,太渺茫了,先走一步是一步,这下可好,我们厂也接了风帆船的单子,船坞又是三班倒点灯干活了。”
&esp;&esp;张卿子是张家他这一带唯一一个走理科路线的大学生,毕业之后,也是脚踏实地,进了造船厂做事。现在也是厂子里的造船工程师,像这样科班出身,不是船匠手把手带出来的高级人才,肯定会被派去造新船,所以这半年来也就是忙得脚不沾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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