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又被封澈给拒绝了。
朝廷官员不能空缺太久,无奈之下,皇上任用了一名“皇太孙”举荐的官员。
众人都以为这人是太子一脉,纷纷上前巴结。
但内里,皇上等人却知道,这到底是谁的人。
到了冬月十一,白清明最后一次给皇上诊完脉,确定他体内的毒都已清完,便准备辞行了。
皇上有些舍不得他走。
难得有个医术这么高,说话还这么真诚的人,皇上不想他离开。
看着一个老头子“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白清明恶寒地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够了啊,我是回师门祭拜一下祖宗,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干嘛那个表情!”
明宣帝瞬间收回不舍。
“哦,你还回来啊!”
“废话,我小徒儿在京城,我不回来去哪儿啊?”
这些年,他也流浪够了。
谁能有家不愿意回呢?
听到熟悉的怼人语气,皇上心里那最后一丝不舍也没了。
“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有这老头在,他这个皇上竟然多了一丝安全感。
但他这张破嘴,也确实很欠。
白清明带着皇上赏赐的不菲银票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带着一个半人高的木匣子。
众人都以为那是皇上的赏赐,便是沈今安,也是这么认为的。
唯有四师兄,在看到那个匣子的时候,眼眸闪了闪。
小半个月后,白清明一路奔波,终于到了曾经的师门祖地。
她打开匣子,露出了里面的一坨生物。
之所以叫他生物,是因为细细看去,他还是能蠕动的。
“你看,这个地方熟悉吗?”
白清明像问老朋友一样开口。
祭奠
下一秒,他有些懊恼道:“哦,我忘了,你已经没有眼睛了。可惜了,故地重游,你什么也看不到了。”
“不过,想来你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像你这种没有心肝的人,应是没有这种情绪的。”
白清明絮絮叨叨,却没有得到半点响应。
那个被他说没有心肝的人,此刻像蛆虫一般蠕动,却也动不了分毫。
他不是没有心肝,而是现在,他只剩下心肝脏器了。
被人砍掉四肢,割掉舌头,挖掉眼睛,只留下最后一双耳朵来倾听。
曾经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算计了整个药王谷的蒋老爷子,俨然被白清明做成了人彘。
只是他没被泡在酒坛子里,而是卡在了木匣子中。
外面传他在牢里畏罪自杀,其实是被白清明扣留了下来,慢慢折磨。
白清明说完自己想说的话,提起木匣子又往山里走去。
“走吧,去看看你曾经造下的孽。”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曾经漫天大火烧下的满目狼藉,在年复一年的野草生长中,似乎又恢复了蓬勃的生命力。
可那竖立在大地之上,一片片,一排排的雪白墓碑,却昭示着曾经的累累血迹。
“可惜了,你的眼珠子挖早了。这一片的墓碑,该让你看看的。”
白清明提着木匣子,走到了最前面的那一排。
在最西面的那块墓碑停下,白清明“嘭”的一声,扔下了木匣子。
“小师叔,我来看你了,我带着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来看你们了。”
蒋达未的耳朵还保留的完好,白清明说什么,他都能听得到。
可他没有舌头,被灌了哑药,不管听到什么都回应不了,只能听之任之。
这种滋味,恐怕还不如耳目闭塞来的更好。
白清明絮絮叨叨,像跟家里人唠家常一样。
可说着说着,不知是否是山风迷了眼,他突然就红了眼眶。
“我终于,终于能痛痛快快地跟你们说会话了。”
忙忙碌碌几十年,终于不算一无所获,到底抓住了当年的罪孽之源。
他终于可以坦然地回来面对这些亲人,停下来说一会儿话,告诉他们,他不是废物,他终于为师门报了仇了。
这些年,他几乎以一己之力撑起药王谷的门楣。
既要探查真相,又要发展自身,弘扬门威。
他真的好累啊!
他在外看似像个老顽童,何尝不是在以笑容掩盖苦涩呢?
好在,如今一切,都要做个了结了。
“师傅,师叔师伯们,清明今日把这畜牲带到你们面前,告慰先灵。你们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
还剩一个百药门,他也会尽快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白清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拉过那个木匣子,把那一坨只剩躯干的蒋老爷子薅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