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

入冬那天，上仙给兔儿抱来一大堆厚衣物。

兔儿知道自己不是小神仙了，很失落。他还是神仙的时候，常常和泠然君、白鹤子、樵山人在雪地里喝酒打滚，现在，他却是最弱，最怕冷的人。

青鬟二童子依旧一身薄衫，上仙也只穿一件。兔儿全身却裹得严严实实，脖子都不露出来，手上还得提个手炉。

“你不回去？”兔儿问。

“你要我走我就走。”上仙的回答有点卑微。

兔儿低下头：“我想泠然君。”

“去找他吧。”

“都怪你。”

“是。”

“我要泠然君，你还我。”

“去找吧，我不拦你。”

兔儿泛起眼泪：“我、我这副样子，怎么找！”天地这么大，区区凡人，哪里能找到泠然君。“你还拦我？你没资格说拦不拦我！”

上仙不说话。

“阊阖，我要阊阖！”

兔儿知道，就算喊着要将军，将军也不会来看他了。他什么也不是，谁也瞧不起他。

下雪的那天，将军来找兔儿了。

“小兔子。”

兔儿扑过去。

将军换上了凡人的衣服，身上暖烘烘的。

兔儿蹭蹭，撒娇。

“我带你去逛庙会，好不好？”

“嗯！”

将军见兔儿在雪地里走路不方便，就抱起兔儿。

兔儿脸颊红扑扑，高兴又害羞：“我又不是小孩。”

“我背着你。”

将军不是坏人，应该不会卖掉兔儿，应该不会……

兔儿趴在将军背上，安安稳稳睡着了。

“醒来看看，小兔子。”

大街上人来人往，赶驴的、挑菜的、卖东西的、说书的，兔儿看花了眼。

他兴奋地捶将军肩膀：“放我下来。”

买一串糖葫芦，亮晶晶的糖衣裹着红艳艳的山楂，将军牵着兔儿的手，兔儿东张西望、边走边吃。才吃了一个，兔儿发现对面的糯米糕刚出锅，就跑过去看。

将军买了一份，道：“糖葫芦不吃了给我，这个给你，小心烫。”

“替我拿着，不能偷吃。”

将军替兔儿擦了擦粘着糖的嘴角：“知道了。”

一路看，一路买，将军左手提满了零嘴玩具，右手一直牵着兔儿。

兔儿和将军待在一起时，就忍不住撒娇任性：“你之前怎么不来找我？”

“你需要静养，我不能打扰你。”

“真的这么想？”

“真的。上仙待你好不好？”

“一般。你以后要经常来看我，好不好？”

“他待你不好？”

“一般。”兔儿坐到河边石凳上，望天，“我不是小神仙了，我回不去天上了。”

“你是小神仙，随时可以回天上。”

“回哪里去？谁也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

“你一个人喜欢我有什么用？以前大家都喜欢我。况且，你也不用…装作喜欢我。”

“小兔子，我为什么要骗你呢？我喜欢你。”

“那你喜欢我的时候，就来看看我。”

“我每时每刻都喜欢你啊。”

兔儿摇头。

将军一直带着兔儿玩到晚上，他们一起看了烟花，等众人散场，才慢慢回去。

将军送兔儿回到小竹楼：“小兔子，好好休息，下次我再来找你玩。我喜欢你。”

刚从将军背上下来的兔儿揉揉眼睛，点头：“我也喜欢你。”

将军笑：“快回去吧。”

上仙在屋里等兔儿回来。他烧了热水，要兔儿泡澡解乏。

兔儿眯着眼，很高兴：“将军说他喜欢我。”

“是么，太好了。”

连在梦里，兔儿都笑着。

上仙坐在床边，轻轻握着兔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