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出门的,还有提着食盒的小厮下人。
有些人或认得唐宁或认得齐尚书,都远远行一礼。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荣烺,齐唐二人都以荣烺为中心,与荣烺说话时都会略躬身,神态皆郑重。
能进国子监的都不笨,心中各有猜度。
荣烺还到建贤人堂的地方看了看,已经画出墨线准备开工了。
唐宁介绍贤人堂要建面阔三间的屋舍,里面悬挂的画像也在制作中云云。荣烺说,“我看国子监里的学生穿戴都不差,怎么齐师傅你还说有贫寒学子?”
“您有所不知,国子监的学生分两种,一种是荫生,另一种是各地学识佳的秀才。所以您瞧着是有许多鲜衣怒马的学生,他们原就是官宦子弟,家境都比较好。”齐尚书说给荣烺知道。
荣烺有些意外,“我还以为这里面都是各地优秀学子呢。”原来还有荫生。
“前番官学改制,唐祭酒也与我说了国子监的问题。”齐尚书当年也曾在国子监任职,对国子监很熟悉,带荣烺到唐祭酒的屋子说话。
“国子监原是为了指点各地学识出众的秀才举人设立的。”齐尚书道,“天下读书人多,教书的先生是有限的。寻常地方上,蒙童会拜秀才为师,待中了秀才,普通秀才便能去县学就读。廪生则可到府学就读。”
“这很好啊,想的很周到。”
“是啊,制度是好的。只是现实境况又有所不同,教谕教授都得举人功名方可担任,若中下等县城,可能一个县也只有一个教谕一个教授。再穷苦些的县,往往只有一人,既兼教谕又兼教授。一月顶多去四五日。府学的举人则多一些,但只有成绩更好的廪生才能去府学。”齐尚书推开纱窗,望向窗外晴空,“帝都之外,多少寒门出身的学子,想求一位好先生而不得啊。”
“国子监原为此设置。国子监的教授、博士,都是礼部选拔的官员,个个都是进士出身。这里的老师是最好的,所以,凡举人都可来国子监就读三年。另则,各地优秀的秀才,也能由当地选拔推荐来国子监就读三年。”
荣烺认为国子监这样设置,是极有益于天下学子的。她问,“齐师傅,当年您中举后也来国子监读书么?”
“没有。”齐尚书道,“除前两类学生外,国子监还有第三类学生,荫生。荫生皆官宦出身,家中长辈当差勤勉,朝廷恩荫其子,令其到国子监就读。这原也是好意,只是荫生的加入让国子监的学生变得复杂。荫生三年毕业后即可谋缺,虽则都是品小官儿,许多荫生却是由此步入仕途。荫身的身份让他们不必拘泥于科举,良好的出身也让他们与寒门学生大有不同。更要命的是,国子监还有第四类学生,捐生,捐银子来就读的。”
“我当年中举时,国子监的名声就不大好了。”齐尚书道,“荫生、捐生都有违国子监设立的初衷。一所书院,弄的乌烟障气。你没瞧见,前番学生打架,唐祭酒都挨了一拳。”
荣烺大惊,看向唐宁,“还有人敢打祭酒?”
唐宁摆摆手,“我去打架的时候,应是误伤。”
“那也不行!那些个胆大包天的监生处置没?”荣烺问。
“已经撵出去了。”
荣烺道,“撵出去前,该说清楚的说清楚。不管是他们怎么进来的,给他们当地官府发官方文书。若他们是推荐来的国子监,当年推荐之人一律考评上记一笔。若他们是捐生或荫生,捐生加倍罚银,荫生取消其荫生名额,其父祖身上都要记一笔。”
唐宁官阶不高,只是听闻过荣烺的性子,听说颇有娇蛮之处。不想,荣烺竟这样关心他被“误伤”的事,而且不是那些虚情假意的关心,唐宁心下一暖,道,“是。以后都按殿下说的办。”
“干嘛以后。这件事查清楚,就按我说的做。”荣烺埋怨齐尚书,“国子监既归礼部辖属,齐师傅你该替唐祭酒撑腰,怎么能让唐祭酒受这样的委屈。”
唐宁连忙道,“这属实怪不得尚书大人。殿下有所不知,其中一名学生祖父是江南大员,倘非尚书大人为我做主,想逐出国子监也不容易。实是国子监之前章程不大明晰,无从依据,所以惩处不易。这也不涉官司,只是学生间的打架,最重便是驱逐出学了。”
“凡规矩也讲究个革故鼎新,博义馆都能改,国子监怎么就不能改呢。”
“下官与尚书大人都想兴利陈弊,趁着官学改制的东风,我们也想改一改。”
唐宁瞧着温文儒雅,性情和善,但观他能就博义馆改制的东风,想给国子监也改一改规矩,便知此人是个实干派。
荣烺说,“此事你们拟折子上书就可,怎么还找我过来?”
唐宁看向齐尚书,齐尚书微微颌首,示意他有话只管说。唐宁便坦率说了,“殿下,自来规矩易立不易破。博义馆能速战速绝,全赖殿下帮忙。国子监的差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眼下国子监有监生上千,捐生荫生能占到一半。臣官小职低,尚书大人也不能每天都盯着国子监这点事。不瞒殿下,臣是想请您做个靠山。有人不卖臣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