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烺年纪尚小,她今年刚过十三岁生辰,虽然个子较同龄人要高一些,但仍是个小小少女。不过,大概生来就是公主,荣烺天生就有一股矜贵在身上,当她敛去笑意扫视全场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收起脸上嬉笑轻松的神态,迅速变的郑重。
荣烺正色道,“今日奉父皇、皇祖母之令巡视开封,开封城的地动、灾情,父皇与皇祖母无时无刻不记挂于心。一路过来,我也感触颇深。第一杯酒,敬在这场天灾中死去的百姓。如果这是上苍所降的灾厄,那么,我们以贤君能臣、以君民齐心来回答上苍!我以天子之女的身份,祈愿所有死于这场天灾的百姓安然往生。”
说着,将第一盏酒浇于阶下。
“第二盏酒,敬在灾难面前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的大家伙儿。你们发布的每一条政令,都及时挽救了灾后的百姓。你们派出的每一匹军骑,都在灾后及时的传递出比黄金更宝贵的消息。你们捐出的每一粒粮食每一株药草,都及时救助了那些受到饥饿与病痛折磨的父老乡亲。
每一个人。官员、士绅、医者、山长、学子,以及每一个在灾后没有袖手的百姓,你们从倒塌的房舍下救出的每一个人,或者挽救了他们的生命,或者令他们死有所葬,得以安息。正因有你们在,纵于天灾面前,开封城都未言败。
阻断的道路已经恢复通行,倒塌的房屋也在重建之中,毁坏的家园也在诸位齐心协力下得以重筑,失去父母的孤儿有所养育,失去子女的老人有所安置。
这一切,都归功于诸位的戮力同德!
我由衷感谢你们!
你们齐心协力,挽救了整个开封城!
这一杯酒,我与颜相代表父皇、皇祖母,代表帝都的朝廷,敬诸位!
我们失去了很多人,但我们救了更多的人!
大家同饮此杯!”
荣烺郑重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当大家的目光与荣烺目光相接触时就会感受到那里面蕴含的郑重谢意。
即便平日里私心最甚的人,此际回忆起这场刚刚度过却又仿佛已过经年的天灾时,都会由衷自心底生出一丝悲欣交加的滋味儿,甚至眼底都涌出一阵热辣,似是想哭的感觉。
开封的官员士绅们甚至忘了说句“都是我等份内之责”的客气话,就默默举杯,与公主同饮。
“第三杯酒。敬我们共同的开封城!
从此以后,国泰民安!
开封永安!”
灯灭之一零八
殿下
正文
热酒入喉,室内传来清晰的哽咽声。
荣烺也努力平复略显激动的心情。她可不想将宴会办成感激涕零或者痛哭流涕大会,荣烺接着道,“尝过开封的美酒了,我还没尝过开封的美食。”
荣烺整场宴会那种举重若轻的表现,当真令人惊叹。
甚至比颜相比方御史料想的都更加出众。
这并不是说荣烺仪态如何端贵,或者应对如何精彩,而是她对整场宴会的掌控力。她希望能传达的信息,以及她喜欢的宴会的氛围,都在她的希冀与掌控中进行。
其实偶然也可见一些年轻的涩滞,但这并不影响整体氛围。
公主殿下要传达的东西,已经被在场的每个人接收到了。
赵族长甚至不客气的想,纵是帝都的皇帝陛下亲临,都不一定有公主的气度风范。
“爹,一会儿我能敬公主殿下一杯酒么?”赵姑娘眼中不掩仰慕,低声问父亲。
赵族长颌首,“等一下再去。”
赵姑娘笑着点头。
河南巡抚约着副都御史一道,低声向颜相方御史请示,“殿下一路劳累奔波,特意从帝都过来。下官们想敬殿下一杯,不知合不合适?”
真愁人。
饶是高官如河南巡抚、副都御史,平生也是第一次参加由公主主持的宴会。哎,公主仁厚,刚刚说的咱们心里真热乎。他们就想敬公主一杯,谨慎的先请示上官。
方御史眉头紧皱,跟颜相商量,“可不能让公主喝醉了。”
颜相笑,“请公主以茶代酒就是了。今日难得这样齐全,大家都尽兴才好。”与二人道,“你们稍侯。”亲自过去确认,让公主换了茶水,方示意二人上前。
二人上前敬酒,荣烺笑问他俩,“刚刚跟颜相他们嘀咕什么呢?”
荣烺态度轻松,副都御史放松了些,“臣等想来给殿下敬酒,有些不知所措,故而先请示颜相与方大人。”
“难得御史台还有你这样的稳妥可靠人,我时常被你们方大人程大人气的头晕。”荣烺说笑。
“殿下,我们方大人就在边儿上。”
“怎么,你怕他?”
“主要是敬重。”
荣烺叹气,“来,喝一杯吧。你这言不由衷的也不容易。”
副都御史:……
荣烺茶水沾唇,副都御史一盏酒饮尽,荣烺鼓励他,“加油!努力把老方老程干